一瞬之間、一念之差、一步之遙

一瞬之間、一念之差、一步之遙

劉國兆／臺北市北投區清江國小校長

    人生真是一齣難以預料結局的戲劇，你以為已經編好了劇本，也找好了演員，然後按照劇情演出，心裡想著人生這齣戲，應該會順利的啟幕與落幕吧？然而，世事難料，各種預期以外的狀況，不斷讓你改寫台詞、更換人物、調整出場順序…，最終還讓你自己不知如何寫下「The End」二字。

    不是來感嘆人生的無常，也不是要你看空一切，而是讓我們仔細認真地想想，當劇情的轉折點開始出現，你是否警覺到發生了什麼關鍵事件？雖然我們必須以事後回溯的方式，抽絲剝繭地找到事情逸出常軌終至一發不可收拾的線索，才能從中獲取寶貴的經驗與教訓。但是別忘了，這些經驗與教訓，會累積成為我們面對任何突發事件，必須立即做出決定的重要參考。

    許許多多關鍵事件的出現，往往就在一瞬之間。舉例來說：地震發生、車禍來臨…時，你從看到或感覺到，當下你必須立刻做出反應，那可是攸關生死的決定。職場開會或工作忙碌之際，高階主管或老闆丟出一個震撼彈給你，就算你已經疲憊不堪，或是壓力緊繃到極點，你仍然必須立刻接招，而且隨即做出回應，而這可是攸關前途的決定。家庭原本和樂聚會，大夥兒聊得興高采烈之時，突然出現敏感話題，你的聯想是和樂氣氛即將崩解，悶燒已久的大鍋蓋就要掀開，若是沒有做好適當處置，恐怕家庭失和就會隨之到來。

    就在一瞬之間，如果你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，成為你解決當下問題的靈丹良藥，那就真的太幸運了。只可惜，有許多人的第一個念頭，種下了接下來引發更多難以解決問題的前因，更引發難以收拾的嚴重後果。就像在戰場上，敵人已經大舉入侵、兵臨城下，指揮官還做出死守的保守策略，導致死傷嚴重的敗局。或是企業為了樽節開支，於是要求各單位提出節約方案，此刻有人獻策，表示可以從下游廠商進貨時，夾雜次級貨以降低成本，而你也立刻點頭稱好，這個決策最後也讓企業走上倒閉之路。

    一念之差，真的有極大的差別。因為「一念」之後，其實也只有「一步」的差距，哪知卻是天差地遠，不僅難以回頭，也無法彌補所造成的傷害。好比同一時程、相同路途的兩支登山隊，遇到颱風警報已發布，看到沉甸甸的雲、黑壓壓的天，其中一隊當下判斷趕緊下山，以策安全，而另一隊卻堅持非完成此趟征途不可，兩隊一往前、一往後，一步之差，造成截然不同的結果，社會也為之付出極大的成本與代價。我太太也曾經舉一實例告訴我，年輕時她在台東讀大學，但是家住台中，所以必須準時搭上火車，否則就無法在學校宿舍關門前報到，當晚的住宿也會出問題，所以每次放假回家，都得算準火車班次，並且及時搭上火車，才能順利返抵學校。有一次，因為在家有事耽擱，出門匆忙趕到車站，進站後發現欲搭乘的車次已經緩緩駛離月台，就在一瞬之間，她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：「我還來得及跳上火車」，於是她做好衝刺的準備，正想全力衝向前時，她抬頭看見站在車門邊擁擠的人群中，有一個人猛力地向她揮手說：「不要跳，不要跳」！也就在那一瞬之間，她真的在紛沓的人群、忙亂的景象中，看到那雙堅定揮舞的手，那張說不的嘴，她的念頭也就瞬間改變，在距離火車僅有一步距離的地方，她停了下來。看著火車漸行漸遠，她突然發現，如果再向前跨一步，可能是生與死的差別，這一步之遙，或許就是天堂與地獄的距離吧。

    從「一瞬之間」到「一念之差」，結果成為「一步之遙」，其實可能就在短短的一步距離中造成。無論任何人都可能面對大小不一、輕重緩急程度不同等各種狀況。我們恐怕不能將每個決定只是交由直覺、經驗、慣例或學理來處理，平日得多思考，多設想各種案例，常常問自己：「這件事情，如果是我來處理，我會怎麼做決定？」並且務必把握可以實際操演的機會。下次，當我們又面臨一瞬之間必須快速做決定的關鍵點時，我們才會對腦海中出現的念頭有信心，更能夠充分掌握接下來的步驟與做法。

本文刊載於臺北市教育e週報，第905期。